近來最火熱的一個詞語無疑是“李剛”,另一個名曰“羊羔體”,取自車延高之諧音。車先生是一位詩人,剛剛奪得了第五屆魯迅文學獎之詩歌獎。古語云:一人得道,雞犬升天;今天則是一人得獎,雞犬不寧。獲獎后,車先生的詩作《徐帆》迅疾風傳于網(wǎng)絡(luò),這是典型的口水詩,甚至還不如口水有營養(yǎng),故被譏之為“羊羔體”,與詩人趙麗華之“梨花體”相看兩不厭。
若你有幸讀到了車延高的更多詩作,如《一樹光宗耀祖的花香》,也許會發(fā)現(xiàn),車先生的詩固然不佳,卻也不差。寫徐帆、劉亦菲的詩歌乃是其最下乘的作品,況且《徐帆》一詩在網(wǎng)上流傳之時,慘遭腰斬,更不堪卒讀。這是車延高備受攻訐、“羊羔體”風靡一時的一大原由。在此背后,還有一個關(guān)鍵因素不容忽略,即車延高的身份:武漢市紀委書記。達官顯貴而獲重獎,有人便懷疑起其中的貓膩來。
由此生出了一個疑問:在中國,魯迅文學獎、茅盾文學獎等的評選,到底具有多大的公正性與權(quán)威性?是唯作品論,還是唯身份論?對此,我向來持有偏見:中國最優(yōu)秀的文學作品在民間,而非官方;對于經(jīng)典和大師而言,獲獎只是茶余飯后的一道甜點,比起他們對榮譽的需求度,恐怕這些獎項更需要他們的名字來增色——這一點,不僅適用于魯迅文學獎,連諾貝爾文學獎都概莫能外。前不久獲獎的略薩就是最佳例證。
不妨假設(shè),如果魯迅先生活到今日,能否獲得魯迅文學獎呢?盡管,在我看來,魯迅文學獎只是借用了魯迅的偉大名義,從其價值取向來講,和魯迅并無半分干系。
魯迅的強項,與魯迅文學獎所設(shè)體裁門類契合者,一是雜文,二是短篇小說,其他如散文、文學理論等,魯迅皆有所成就,雖非登峰造極。然而,依魯迅文學獎三大評選標準,第二條要求“具有中國作風和中國氣派,為人民群眾所喜聞樂見”,對于魯迅則是一道門檻,因為連中學生們都“一怕文言文,二怕寫作文,三怕周樹人”。當年魯迅文章一出即洛陽紙貴的盛況,如今只是遙不可及的神話。
再看第一條,要求“所選作品應(yīng)有利于倡導(dǎo)愛國主義、集體主義、社會主義的思想和精神,有利于倡導(dǎo)改革開放和現(xiàn)代化建設(shè)的思想和精神……”,接下來還有許多“有利于”,幾乎每一項都足以構(gòu)成糾結(jié)在魯迅死魂靈之上的沉重鎖鏈。隨便說一點。魯迅文學獎講究“愛國”,魯迅自然是愛國,不過他之愛國,表現(xiàn)為批判,他要做國家身上的牛虻;今人之愛國,表現(xiàn)為贊美,不發(fā)惡聲。
說到底,魯迅與魯迅文學獎實在是兩碼事,大道不行,各奔東西。他無法獲獎,好比孔子難以加入皇朝的儒教。這正是對人間世的荒謬與悲哀最深刻的寫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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