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久以后,連順舟才告訴他,他不是看中他的槍法,而是看中他舉槍就打、殺伐果決的利索勁兒,心想他沒看錯,到底是砍掉過老東家腦殼的人。
當(dāng)那個一身當(dāng)?shù)厝搜b束、風(fēng)塵仆仆的中年男人走進(jìn)連家堡,交給連順舟一封密信,他展開信箋,看到落款處"林彪"的親筆簽名時,連順舟的眼睛濕潤了。他毫不懷疑:新的革命高潮到來了。那個叫"林彪"的湖北小伙子,他還是去年認(rèn)識的,當(dāng)時外貌看上去精明強悍的小林是一名連長,官銜與他相同。小林連長跟著朱德軍長參加南昌暴動,失敗后退走閩西,路過上杭去了廣東的。當(dāng)時連順舟和那個年輕的湖北佬談得頗為投機,相見恨晚,他送了小林連長好幾擔(dān)晚季香米,還有一百塊現(xiàn)大洋,小林連長則給他留下了一支勃朗寧手槍。一年半光景過去了,二十來歲的小林連長給他密信中稱,自己已經(jīng)是紅四軍主力團二十八團的團長了!林彪團長的親筆信內(nèi)容很簡單,先敘述了分手后的思念之情,又證實紅四軍已擊斃汀州匪首郭鳳鳴,攻克汀州,他邀請連順舟如果方便,可到汀州面敘。連順舟當(dāng)即決定,立即動身前往汀州。
有手下人擔(dān)心,怕紅四軍下套擺出鴻門宴,要趁機吃掉連順舟,以懲罰他在閩西暴動失敗后的脫隊行為。連順舟哈哈大笑,說休以小人之心,度君子之腹。"朱毛"紅軍失掉井岡山根據(jù)地,輾轉(zhuǎn)來到閩西落腳,正是需要有人鼎力相助,豈有叨念舊怨的道理?紅四軍要在閩西打開局面,上杭地界,沒他連某人出面怎么行?再說那林彪不同凡人,我看他有三虎之氣,將來必成大事。說不定共產(chǎn)革命又一輪高潮到來了。我連某再度出山,時也,勢也。傳令立即準(zhǔn)備,即日上路。二十多名快槍手悉數(shù)出動,全部隨他前往汀州,連順舟不能讓紅四軍長官小瞧了他,盡管他曾經(jīng)只做過區(qū)區(qū)手槍連長。一年多以前的小林連長,都官拜團長了,他連某豈肯落人之后?
擇個吉日,一行二十余人的馬隊,向著汀州方向馳去。
讀過書的連順舟喜歡被人稱為"連老爺",卻最為反感坐轎子,無論他本人還是家中女眷出行,要么騎馬,要么舟車,惟獨不許坐轎。當(dāng)他出得門來,他最喜愛的那匹大黑馬朝他搖頭甩尾,他就知道兆頭不錯??缟献T,動鞭之前,連順舟驟然想起"馬上離愁三萬里"的詞句,一股久違了的豪情油然而生,他不由揮鞭打馬,疾馳而行??鞓屖贮S松,騎了一匹黃馬隨行。得知要去汀州面見大名鼎鼎的"朱毛"紅軍,黃松高興得一宿沒睡好覺。他暗自盤算好了,如果連老爺不肯留在紅軍,他就單獨留下來,大不了將快槍和黃馬還給連老爺就是。只要是紅軍,就能給他家人報仇雪恨,紅四軍還是紅幾軍對他來說,都是一樣的。
(責(zé)編:李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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