數(shù)年前，我常常去拜訪一位長者，他一家六口人，長年居住在單位一套八十平方米的房改房里，無論我何時去，我總能感受到他家散發(fā)出融融的家的味道，他那耄耋父母慈愛的笑臉，對客人顯露出的熱情，換了誰都要被老人的好客情緒所感染和感動。他家三房一廳的住屋，每小房都著住了兩個人，客廳的一半墻是他的書架，一兩個客人造訪，加上他的家人，就把客廳擠得滿滿當當了，然而我面對著這一張張笑臉，卻有著非常溫馨和舒意的感覺。幾年后，他家兩個孩子上大學并出國走了，他在市里買了一套170平方的新房，搬離了那套居住有年的房子?？上г谒麊踢w新居的第二年，兩位高齡老人就相繼走完了他們漫長的人生。而這偌大的房屋只有他夫妻倆在居住，就忽然有了空落感，有天我去拜訪他，他忽然對我說，“房子不要買得太大，在這樣的房子里住，總覺沒人氣呢?！蔽艺f，“那時你們雖住小套房，父母健在，小孩在身邊，自然有人氣的感覺，現(xiàn)在老人不在了，小孩又不在身邊，有這種感覺多少同懷念老人和想念孩子有關(guān)系呢。”他聽了我的話，點點頭，頗贊同，好像我說到他心里去了。這之后，天大的不幸降臨到他的頭上，前年二月，他妻子檢查出胰腺癌，雖及時做了手術(shù)和化療，仍然沒能扛過半年就離開了他，而已然才退休的他，一個人住著四房兩廳的套房，益發(fā)冷清了，我去拜訪他時，坐在偌大的客廳內(nèi)，我不禁感到寒冷，自從他搬進這套房后，我就沒有從他的神情里撲抓到幾回歡樂的笑臉，他過去給我的樂觀豁達的影像沒有了，我過后同他聊天中，他不斷感嘆，說：“這套房太大了，太沒人氣了呀！”
少時我在家鄉(xiāng)生活，母親曾對我說，“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，一定要人擠房，而不要房擠人?。 碑敃r因為少不更事，未能理解這句話的含義，現(xiàn)在我終于明白了……。(島京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