竟然有人把《尤利西斯》改編成了舞臺?。∵@是我聽說《尤利西斯》要來中國上演的第一反應(yīng)??磻蚯耙粋€月,我在朋友圈里做了一個小調(diào)查,反響分為兩極:絕大多數(shù)人從未看過,有少數(shù)人甚至聽都沒有聽說過;有十個指頭就能數(shù)得過來的幾個人對《尤利西斯》如癡如醉,甚至讀了二三十遍;處于這兩極之間的,看過一些片段,或者勉強啃過一遍,但是并沒有看懂,也說不上喜歡。 這一次蘇格蘭特隆劇院的舞臺劇《尤利西斯》,是全世界迄今為止首版把這部全本小說搬上舞臺的戲劇改編作品,首演于2012年10月蘇格蘭格拉斯哥,今年作為易立明新蟬戲劇藝術(shù)中心“中英文學(xué)劇場連線”項目的開頭炮,從3月底開始到4月中旬,在國內(nèi)巡演4個城市:杭州、上海、北京、濟南,共計9場演出。導(dǎo)演和編劇對這個戲的期待很一致:希望能讓沒有看過《尤利西斯》這部小說的人,看完這部戲之后,對小說產(chǎn)生點兒興趣,以至于去閱讀原小說。 從這個角度來說,看戲之前先看小說,并非必備條件。即便在《尤利西斯》誕生的大本營——愛爾蘭都柏林,這本小說也并不普及。演這出戲的蘇格蘭演員格蘭特·斯密頓告訴我,為了演這個戲,他也是花了好多功夫,才斷斷續(xù)續(xù)把原著啃完,“實在太難了?!焙芏鄲蹱柼m觀眾來看戲,也沒有看過小說,照樣笑得前仰后合。在杭州和上海兩地演完之后,導(dǎo)演安迪·阿諾德最大的一個感想就是:“原來在中國有這么多觀眾看過《尤利西斯》?!痹谏虾5牡谝粓鲅莩?,觀眾席里甚至有“原著黨”一邊看戲,一邊抱著小說找臺詞——沒錯,這臺戲的劇本,所有臺詞全部來自喬伊斯的原文,只不過經(jīng)過了刪減和重新編輯。導(dǎo)演笑稱,這讓女主角很緊張:“最后一大段持續(xù)好幾分鐘,全部都是她的獨白,萬一說錯了,可怎么辦?” 事實上,對于中國觀眾而言,由于存在一個語言問題,進(jìn)劇場看之前,先了解一下《尤利西斯》基本劇情和人物關(guān)系,將會有助于更好地欣賞這出戲。全劇用英文演出,由于演出的故事發(fā)生在都柏林,演員們的臺詞都帶有很重的愛爾蘭口音。800頁的小說,改成戲劇僅兩小時二十分鐘,舞臺上的表演幾乎是接二連三,令人目不暇接,連換景都被設(shè)計成了劇情的一部分。 故事從本質(zhì)上來講十分簡單:一個男人在都柏林游蕩的一天。他被嘲笑、被打擊、被議論,卻仍舊對周遭的一切保持興趣,渴望愛和被愛,渴望生機勃勃的生活。還有一條與之平行的故事線索,是在都柏林游蕩的另一個男人,比他年輕二十歲,兩個人也可以說是偶遇。偶遇的關(guān)系并沒有持續(xù)多久,他們就彼此告別。然而,我們誰也不知道,第二天會繼續(xù)發(fā)生什么。喬伊斯之所以把書名起作《尤利西斯》,取自荷馬史詩《奧德賽》的典故(古希臘英雄奧德修斯在海上漂泊了10年的故事)。在喬伊斯的小說中,現(xiàn)代人布盧姆的漂泊則被壓縮到一天??上攵@一天中發(fā)生了多少事情,具有怎樣驚心動魄的戲劇性。 在這個從剝除到凸顯的過程中,我們窺見了喬伊斯的一部分真正本質(zhì):他的人性和他的幽默。從最粗淺的層面來說,全劇從頭到尾都在不斷地講黃段子,賈平凹曾經(jīng)很羨慕喬伊斯這種“藏污納垢”的筆法,并稱自己的《廢都》就是受《尤利西斯》啟發(fā)而創(chuàng)作。然而,喬伊斯的黃段子并不是為了色情,毋寧說,他以一種令人驚奇的坦率方式——即公開每個人腦子里都曾經(jīng)轉(zhuǎn)過的“下流”想法,來直面人性,追問人的存在的本質(zhì)。我們心里想著“是”的時候,嘴上卻說著“不”;盡管這樣,我們還是追求那個超越現(xiàn)實的“是”。就如劇中的男女主人公的悲劇生活,他們彼此相愛,但是卻彼此逃避,最終他們?nèi)耘f渴望彼此相愛。結(jié)果是什么呢?夜幕降臨,人們沉沉睡去;夢境襲來,一天又將重新開始。生活沒有答案,戲劇也沒有?!队壤魉埂菲匆蝗?,還將日日漂泊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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