卸下犁耙的老牛慢慢反芻,家里的“頂梁柱”背負簡陋行囊走向遠方的城市,身后是人煙漸稀的村莊和村頭樹下佇望的老人與孩童。這是令許多“新市民”頻頻回望不禁淚落的“夢里老家”。 “我知道他們(爸爸媽媽)要走,可是我沒有辦法讓他們留下來。”為了更好的生計,因收割稻谷才難得回村一趟的父母又要遠行,小女孩瑩瑩淚光中的低語觸顫人心。電視鏡頭呈現(xiàn)這現(xiàn)實生活中的動情一幕,讓多少人為之唏噓。 生活的大河奔涌向前,這樣的情形,早先或曾被忽略于農村加快城市化的宏闊背景下,如今卻勾起了人們越來越多的心靈共鳴和認知共識。 鄉(xiāng)村不應只是承載著城市青澀的回憶和詩人唯美的離愁。一定意義上說,城市是鄉(xiāng)村“乳母”奶大的“孩子”。當“孩子”長大了壯實了,感恩和反哺當在情理之中。這反哺,既應給予物質的回饋、經濟的支持,讓農村“身板”壯起來、“腰包”鼓起來;也應包涵生態(tài)的補償、文脈的賡續(xù),讓人們重望青山,又見碧水,穿越漠漠流光依然鎖住濃濃的鄉(xiāng)愁;更期待情感的慰藉、心靈的療傷,讓留守老人和婦孺不復黯然于太久太長的離別與眼巴巴的守望。 誠然,沒有哪一個陽春不是從冬天啟程,也少有哪一種收獲可以回避耕耘與汗水。雖知如此,伴隨著鄉(xiāng)土中國沉實前行的腳步,數(shù)以千萬農村家庭所不得不經歷的天倫之缺和親情之疏,廣袤田野上一座座村落的“空心”之憂,還是每每叩顫心弦。 鄉(xiāng)村和農人有著一樣的秉性,他們總是以千百年不變的堅韌、隱忍和寬厚,來默默承迎一路飛奔的時代所賦予的一切。即便其中有著太多的不能承受之重,譬如假期結束“小候鳥”返鄉(xiāng)時的落寞眼神、“牛郎織女”漫漫長夜里的隔空相望、白發(fā)爹娘千里之外的深長牽掛,譬如生活的重壓、打拼的艱辛、路上的風雨、離別的酸楚、留守的孤寂以及等待重逢的煎熬。他們有著太多的理由可以怨艾和哀愁,但他們更多的是選擇了堅強和承受。 然而這不是時代與社會對此漠視的借口。設若奮進的路上必須要虧欠一些什么,那么最不應虧欠的,當是老人與孩子的心;設若城市化的途中必須要拋棄一些什么,那么最不能拋棄的,當是對鄉(xiāng)土農村的良知、責任和擔當。 要知道,并非所有的虧欠都能“等將來”得以彌補,正如并非所有的歉疚都可以因“過程中”而得以釋然。對鄉(xiāng)村,如果愛,那么就像留住山水與鄉(xiāng)愁一樣留住她的生機和活力、傳承和記憶,而不是任其在“空心”中失落凋零。對留守或離開鄉(xiāng)村的農人,如果愛,那么請掬出最平等的真誠和善意,去尊重、理解并幫助他們實現(xiàn)融入新生活的渴望,來回應他們樸素而高貴的權利索求、情感需求、心靈訴求和精神追求。 乘著希望出發(fā),風雨總在路上。聆聽、撫觸并呵護鄉(xiāng)村最柔軟的心跳,夢想的脈搏將更加鏗鏘,前行的腳步將更有力量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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